三年前从ST四通贷出的近两亿元资金,被当时大股东占用后,极可能被用于收购新浪股权“*ST四通(000409)与我们没有关系,你去问四通集团的人。”7月21日下午声称在广州开会的段永基显得有些烦躁。当时,《财经时报》问及四通集团与其以前子公司、四通集团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ST四通)的往事。
这段往事,如若没有深圳证监局始于今年6月的这次对大股东占用上市公司资金的大规模清理,也许将是一个永远不能被公众知晓的秘密。
7月8日,*ST四通披露三笔可能与原大股东四通集团有关的银行债务:2000年7月,上市公司向深圳商业银行贷款500万元;同年9—11月,上市公司签发银行承兑汇票9000万元,这两笔资金已经还清;第三笔是上市公司拖欠深圳发展银行近2亿元贷款和利息。公告指出,这三笔债务均为“无头账”——董事会档案和财务资料中都没有任何记录。
记者进一步查证,深发展的近2亿元的贷款并不知其发生的日期,仅知此贷款账户是在2000年底开户,2001年底四通集团退出*ST四通,这笔贷款就是在开户后到2001年底之前贷出的,数额为1.83亿元。
没有人知道是谁使用了这笔1.83亿元贷款,《财经时报》至今仅知:贷款的全部本息已由四通集团的关联公司于今年4月偿还。
被抛弃的四通集团 时间追溯到2001年,这一年,四通集团和它的关联企业在做什么?
大致在1999年5月,一个“我永远也讲不清楚,你永远也听不明白”的产权故事开始由能量巨大的段永基操刀破解。脱胎于村集体企业的四通集团彼时总资产40多亿元,但由于主业打字机业务下滑,投资58家子公司不获成功,总利润方才数千万元,时任总裁的段永基矢志改革。
该月,一个专为解决四通集团产权问题的新平台北京四通投资有限公司(下“新四通”)设立,注册资金1亿元。以段氏为首的员工持股会在新四通中占股51%,余下49%为四通集团持有,这种股比设计据说是为了减少产权不清晰的四通集团在新四通中的话语权。段永基和骨干员工为了完成这次北京市第一次股改的试点,凑来的5100万元的新四通购股款,多是借贷而来。段永基当时持股7%以上,《财经》当时转述段的话:“我可以光明磊落地说,大部分钱是借的。核心层比较困难,我们确定了一个借贷比例,想办法帮他们借了一笔钱。”之后不久于1999年7月9日,新四通出手买下四通集团持有50.5%在香港上市子公司四通电子(409,HK)股权。后者于1993年7月上市,为内地高科技企业在港上市第一股,主营IT分销,为彼时集团旗下最优质资产。 而集团旗下其余优质资产,比如信息家电、系统集成等等也计划被装进新四通之中。而四通集团将变成一个装着无人认领的资产和债权的空壳公司,四通MBO大计由此完成,段永基们轻装上路。
“左挪右支”2000万美元 《财经时报》追踪那段历史,发现彼时段永基等四通核心层早已财务紧张。这是在2000年和2001年的事。甚至有进一步的确切消息说,段购买新四通股权的资金(近400万元)是由后来高调出场的吴征借出。这令人怀疑2001年10月阳光四通成立时,吴征的现金部分出资是否真的存在。这是后话。2001年9月,吴征以阳光文化(0307,HK)29%股权与新浪10%股权和6%未来收益权实行换股(新浪还付出了790万美元的现金),成为名义上新浪的大股东,但是按照美国资本市场的规则,吴征夫妇仅能在董事会拥有一个席位,因此不能完全说服董事会其他成员通过新浪走“跨媒体发展”道路,通过新浪逐步增持阳光文化直至控股。彼时,新浪第二大股东四通电子通过二级市场,增持新浪股权至10.06%而一举超过吴征,令后者产生退意。他选择了一种隐蔽而低调的方式退出:先与段联手成立四通阳光,再从四通阳光中退出。2001年10月,四通电子和吴征在BVI注册的BUGL共同设立四通阳光,双方分别持有51%和49%股权。四通电子以在10.6%新浪股权和两家宽带网络公司资产出资;吴以10%新浪股权和6%未来收益及部分现金入股。四通阳光就此成为新浪大股东,并在董事会中占有7席中的2席。
大约在此时,一个桌底协议达成:吴征将他在新浪中的权益悉数转给四通电子,作价2000万美元。这与深发展1.83亿元贷款的时间和金额极度接近。此时,四通集团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财务危机。值得关注的是,当时段吴二人交易用的是美金,当时段并没有这么多外汇,只有通过人民币兑换。段也曾在提及这段往事时用“左挪右支”来相容当时的不易。此后的事实证明,这是段永基近年来最为成功的投资,网络股此后回暖,令四通大赚十多亿元。
万美元中的1亿港元增持阳光文化。按吴后来的说法,当时2000万美元是段永基预付的,直到2002年5月段才将新浪这笔股权的收益权和处置权拿到手中。
段是一个出色商人、江湖气十足的关系高手。当时坊间认为段永基会再通过抵押新浪的股权来偿还这笔贷款。《财经时报》获知,这笔新浪股权的确被质押,但目的是帮助中国凯利集团。在资金紧张的时候,段的这种做法很让人意外。凯利集团是大型国企,主营大宗国际贸易和房地产业务,有证据显示,中国凯利、中国保利和珠海国利实有密切关联。公开资料显示,珠海国利曾数次携中国凯利共同进出资本市场,关系不同寻常。这种超乎商业的友谊还表现为,当段有难的时候,凯利也伸出援助之手,接过问题多多的中关村网络。后者的主业是在广东CDMA业务,由于国家规定该业务全部交由中国联通(600050)经营,中关村网络与联通在资产作价上未达成共识,每年不得不承担巨额贷款利息的财务压力 。
为什么是*ST四通
事实上,2001年四通集团已打算从*ST四通退出,但是有燃眉之急需要解决。*ST四通原名华立高科,主业是石化设备,1996年上市之后经营滑坡。1998年5月,四通集团以5900万元的代价,受让原大股东所持13.42%法人股成为第一大股东,并把公司更名为四通高科。
当时的四通集团董事长沈国钧说,希望将这家上市公司变成四通集团“成熟的产业走向公众的一个窗口”。段永基本人也把它看作四通体系的“三员干将”之一。此外的潜台词是,将四通高科变身为解决四通集团产权问题的平台。总之冀望甚高。 但在四通集团进入后,发现原大股东大量占用资金,并且利用上市公司的房产抵押贷款。*ST四通从上市以后就开始亏损,到距收购最近的会计年度(1997年)亏损达到2000多万元。于是期望落空。四通集团的产权和资本整合有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新壳:新四通于1999年成立,*ST四通在四通系角色突变。
据知情人士透露,2001年,四通集团各种担保和抵押比例已经较高,所以在通过银行贷款很难,新四通旗下的四通电子(409,HK)的经营也不乐观,连续两年亏损。四通集团当时能找到资金的途径不多,只有股票质押和银行贷款。可是,有多少股权可供质押?早在2000年11月,四通集团将手中所有*ST四通股权质押给天赐福生物工程有限公司,质押期为一年。外界并不知晓当时的细节,但是对于没有涉足制药行业的四通集团来讲,能够与天赐福连接上最大可能的就是资金。
2001年11月,也就是质押协议到期之日,四通集团又与深圳纬基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下称“深圳纬基”)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将这部分股权转质押给深圳纬基。2001年底,四通集团终于在*ST四通中全身而退。市场都认为四通集团吃亏很大,因为在四通集团入驻近4年,不仅没有从上市公司拿到一分钱分红,而且在退出时还倒贴1760万元(5900万元买入,4140万元出手)。这种说法显然错估了*ST四通在四通系中的地位。因为此时,它的任务已经完成。而确切消息说,当时10.06%的新浪股权(通过四通阳光实现,因此未有披露)也早已被质押出去。今年6月深圳证监局查到涉及四通集团的三笔逾期未披露贷款中,前两笔向深圳商业银行的贷款正是发生在四通集团执掌*ST四通之际,当时段永基正是上市公司董事长。因此并非如段氏在文章开头所言“*ST四通与我们没有关系”。2001年,发生数亿元贷款并没有在*ST四通留下任何痕迹,四通集团已经从*ST四通撤出,并且,可能与之有关的几笔贷款,也已全部还清,甚至有些贷款银行的账户都已经注销。
目前有关部门已对此事进行立案调查。虽然中国法律上没有对购买商品的资金来源进行限制,也就是说,即使收购股权的资金是违反相关法律的,但只要股权转让协议的签订合法,这部分股权的合法性也受到保护,但是由于资金来源违法,还是要受到制裁。(XY纵横财经)